在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后的几个月里,医疗垃圾处理的战线从未停止。然而,面对疫情的大考验,我国医疗废物处置仍存在一些不足。比如疫情初期,一些医疗机构有医疗废物露天堆放;在赶赴湖北武汉的过程中,应急设备种类繁多,有的没有充分发挥生产能力。实际工作中,各地医疗废物处置能力不一,基础设施能力建设不足;医疗废物处理收费和税率不同,影响了行业积极性。疫情期间医疗废物“井喷”
“现在一个医疗废物桶大概三四十公斤。最重的时候甚至达到五六十公斤。”湖北襄阳某环保企业企管部副主任孙宇说,武汉被封后,公司接到武汉市生态环保局电话,要求协助武汉市帮助清运医疗废物。
随着疫情的爆发,不仅医疗废物的数量急剧增加,而且医疗废物的种类也超过了过去。孙宇说,平时的医疗废物,包括针头、生理盐水袋、棉签、口罩、防护服,放在一个医疗废物桶里并不重。但在疫情期间,病人接触过的东西都被视为医疗垃圾,包括生活垃圾、床褥,甚至病人的呕吐物。
“疫情发生前,武汉的医疗垃圾产生量是40多吨(每天)。随着病例逐渐增多,最高峰时,医疗废物产生量达到240多吨。”3月11日,生态环境部应急办主任赵群英在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新闻发布会上指出,此次疫情暴露出湖北武汉医疗废物处置能力缺口较大。
2月13日,王春山带领7辆医疗废物运输车,从襄阳驱车5个多小时到武汉,6个小时到达湖北省人民医院,连夜开始在武汉收集医疗废物。
他是王春山襄阳钟繇友谊环保科技有限公司(简称中石油环保)的董事长。应武汉市生态环境局要求,1月29日,中石油派出首批队伍驰援武汉,共5辆车,12名工作人员。2月13日是公司派出的第三批支援队。
医疗废物是一种特殊的垃圾,可能具有传染性、毒性或有害性,需要特殊处置。
“疫情发生前,有时我们会隔一天去一次医疗垃圾集中收集点。疫情最严重的时候,我们一天要去一些医院两次,保证医疗垃圾的及时清除。”孙宇介绍,疫情期间的工作量是平时的几倍。疫情发生前,按照规定,医疗废物暂时贮存时间不得超过72小时。如果公司遇到窑炉维修或其他问题,它将有3天的临时存储。疫情期间,按照要求,所有医疗废物必须在24小时内清理完毕。
小车和大车不断接力,操作高强度。通常一辆1.5吨的小型运输车要跑好几家医院收医疗垃圾才能装满车。在疫情最严重的2月份,医院的医疗垃圾可以装满一辆车。汽车必须直接到处理点或转运点清除空医疗废物,然后才能去其他医院。医疗垃圾太多,医疗垃圾桶很快就会告急。来到武汉后,中油环保分三次购买了5000个医疗废物桶,大容量240升,齐腰高,一次性送到武汉。医疗废物桶是一种旋转容器,由卡车运送到医院。医疗废物不能从桶里倒出来,而是直接把桶装上车,运到处理厂,卸下后消毒,再运回医院。孙宇说,“比如一个医院一天需要500桶来装医疗垃圾,那我们就得准备1000桶。这是额外的投资。其实常用的桶不多。”
一开始医院也很难应付,医疗垃圾堆积如山却运不出去。他们出现在武汉多家定点医院。武汉韩石环保工程有限公司是武汉市唯一具有医疗废物处理资质的企业。疫情期间,公司已经超负荷运转。该公司一名员工曾对媒体表示,公司目前每天处理2500多箱医疗垃圾,比疫情前增加了近一倍。
武汉本地处理能力严重不足,开始向外地寻求增援。起初,中石油环保只是受武汉委托,支持医疗废物的清运。2月初,除了运输,他们还负责将部分医疗垃圾运回襄阳焚烧。除中石油环保外,省外的生态环境部南京研究所、南京中川绿洲环保有限公司等单位也参与了医疗废物的运送和处置。
3月份疫情趋缓,医疗垃圾处理高峰也过去了。孙瑜说,目前,已经不是满负荷运转了。“当卡车被清理到医院时,医疗废物开始装满不到一辆车,有些车当天甚至不用出去转运垃圾。”支出大,收入小,落地难。
有专家指出,在这次疫情中,医疗废物处理能力和配套技术存在问题。环境部环境规划院环境工程处处长孙宁将其概括为“三缺一隐患”。“三缺”是指缺乏医疗废物应急设施、医疗废物转运车辆和转运箱、应急设施现场处置人员。
“一个隐患”是指处置设施和处置效果难以达到正常情况下环境排放标准的要求。霍山和雷神山医院采用的应急焚烧设施整体技术水平较低,设施体系不完善,给环境和现场操作人员的身心健康带来隐患和威胁。同时,垃圾的具体类型复杂,正常情况下收集的垃圾含水量明显高于正常情况下收集的垃圾,不利于焚烧设施的运行。
不仅仅是武汉,全国各地的医疗废物处理能力都不同程度地暴露出短板。环境部应急办主任赵群英表示,自疫情发生以来,全国22个城市的医疗废物处理已经超负荷,另有28个城市正在满负荷或接近满负荷运行。在上海同济大学循环经济研究所所长杜焕政看来,这次暴露的问题不是技术问题,而是“管理问题”。
医疗废物处置项目落地难,也是困扰行业很久的问题。即使能达到排放标准,医疗废物处理项目也很难被周围居民接受。2011年《人民日报》报道,6年时间,选址20余处,湖南湘潭医疗废物集中处置中心项目因村民反对无法开工。
首先,缺乏医疗废物应急处置意识。杜焕政说,许多政府和医疗机构对是否会发生重大疫情抱有侥幸心理。“大家都觉得平时能应付过去就不错了,对应急处置的认识不到位。”有些城市管理者有忧患意识,但更在乎成本。多数地方在安排资金时,只考虑现有的医疗废物处置,不会考虑为医疗废物处置应急能力拨款。
2003年非典之后,国务院批准实施《全国危险废物和医疗废物处置设施建设规划》,要求地级市建设并运营医疗废物集中处置设施。但事实上,即使是过去17年,也不是每个地方都能做到。2017年11月2日,国家卫健委公布,全国近1/5的地级市没有医疗废物集中处理单位。
主要原因与成本和收益有关。医疗废物处理行业,支出大,收入小。杜焕政解释说,在一些地方的平均时间,医疗废物量少,处置设施单独建设,所以企业规模太小,无法盈利。
现实中,一些城市会将医疗废物运送到附近城市的处置企业。但这样会带来很大的隐患:一些城市为了节省运输成本,会将一些被认为无害的医疗垃圾分离出来,作为生活垃圾丢弃,其中一部分可能会重新流入市场。在2019年3月15日的晚会上,央视曝光了河南省濮阳县医疗废物处置黑色产业链:未经集中无害化处置的医疗废物被加工成粉碎物,卖给下游企业,加工成塑料网袋、蔬菜袋、脸盆、卫生盆等生活用品。
医疗废物处置项目落地难,也是困扰行业很久的问题。即使能达到排放标准,医疗废物处理项目也很难被周围居民接受。2011年《人民日报》报道,6年时间,选址20余处,湖南湘潭医疗废物集中处置中心项目因村民反对无法开工。
“各种问题交织在一起,常规处置项目都难以落地,更别说考虑紧急情况了。”杜欢正说。
疫情会进一步放大医疗废物处理的困境。近日,国家卫健委会同生态环境部等10部门联合印发《医疗废物综合处理工作方案》,要求到今年年底,每个地级市都要建成医疗废物标准化处置场。
应急能力也需要提高。杜焕政建议,有些地方正常容量是50吨。在建设过程中,它可以设计为60吨的处理能力,这应该是更大和更具成本效益的。对于一些医疗垃圾量较少的城市,未来可以采用移动处理方式。在紧急情况下,这些移动设备可以灵活地转移到有需要的城市。有必要建立一个高效的医疗废物处理系统。
专家指出,要进一步提高处置能力,必须加快建设以大规模集中处置为主、移动应急设备为辅的医疗废物处置体系。
据了解,疫情发生前,武汉市医疗废物处置能力约为50吨/日,医疗废物收集处置量约为40吨/日。“疫情期间,医疗垃圾量不断增加,高峰期是平时的5 ~ 6倍。在这种情况下,单纯依靠原有的处理设施很难满足处置要求。因此,要充分发挥集中协同处置和移动处置设备的优势。”生态部南京环境科学研究所科技处副处长张胜田说。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广东、深圳等地在此次疫情中对大型集中处置设施进行了协同尝试。深圳市生态环境局固废化学品处处长林伟强说:“深圳在危险废物焚烧厂和生活垃圾焚烧发电厂进行了医疗废物应急处置的尝试,废气和废水的排放指标没有明显变化。深圳计划建设大型危险废物和医疗废物共处置项目,将一台焚烧炉分为两个入口进料,在确保医疗废物不扩散的基础上,提高医疗废物的动态处置能力,从容应对卫生防疫事件期间的废物爆炸问题。”
一般医疗废物可以通过经过必要改造和加强管理的集中处理装置进行安全处置;而火神山医院、雷神山医院等高风险医疗废物,一方面采用原有的集中处理装置,另一方面采用移动急救设备进行处理。
记者了解到,对于中小型医院、偏远地区或其他交通困难的医疗机构,移动设备可以发挥有益的补充作用,移动急救设备储备也应纳入基础能力建设。国家危险废物处置技术中心副主任马建利说:“对于分散的医疗机构和突发事件,应推广移动设备作为应急储备或备用设备,并进一步完善相应的管理法规和标准体系。”
有了设备,设备的运营团队也是一种能力储备。疫情期间,虽然有大量科研人员支援一线,但仍有很多设备没有及时转化为处置能力,专业人员的缺乏也是医疗废物处置能力不足的重要制约因素。马健认为,科研人员有限,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上一线。要有专门的运营团队负责实现协调高效的运营。运营团队要接受专业培训,通过针对突发事件的技能培训,实现与科研人员的高效对接,提高医疗废物处理效率。医疗废物产业发展机制有待完善。
医废处置发挥着公共设施的作用,但目前我国医废产业走的是市场化道路,相关机制也有待健全。专家表示,市场化运营可以保证医疗废物处置设施的数量和容纳能力,但如何保证企业处置备份能力,还需相关政策落地。
工作人员清理住院楼内的医疗废物。医疗废物处置发挥着公共设施的作用,但目前我国医疗废物行业正走在市场化的道路上,相关机制有待完善。专家表示,市场化运作可以保证医疗废物处置设施的数量和容量,但如何保证企业的备用能力仍需要相关政策。工作人员清理住院楼的医疗垃圾。
清晨,一名护士将夜里产生的医疗废物送出重症隔离区。凌晨,一名护士将夜间产生的医疗垃圾送出强化隔离区。
疫情暴发,武汉市医疗废物的产量呈井喷式增长。随着疫情的爆发,武汉市的医疗废物产量呈井喷式增长。
志愿者对医疗垃圾进行就地裂解焚烧。志愿者将现场破解、焚烧医疗垃圾。
专业人员协助转运医疗废弃物。摄影| 崔萌专业人员帮助运送医疗废物。摄影|崔萌
目前,我国医疗废物处置的收费制度是由地方政府的地方物价部门决定的。收费标准相对固定,但处置成本浮动,定价与成本存在一定矛盾。特别是疫情爆发后,医疗废物处置成本长期滞后于处置需求和产业发展需求的问题逐渐显现。
环境部固管中心危险废物司副司长杨铮认为,如果医疗废物处置费只能勉强维持企业现有状态,那么在应急处置需求面前,能力和技术的短板就可能暴露出来。保持应急备用能力非常重要,需要政府相关部门的相应支持。
对于很多企业来说,除了收费标准,税费是另一个考虑因素。目前,我国医疗废物处置行业的税率还没有全国统一。辽宁二东环保集团有限公司总裁翁干说:“山东、吉林、山西的企业充分利用国家颁布的《资源综合利用产品和服务增值税优惠目录》,享受了按需退税70%的优惠政策,而黑龙江、辽宁等地还没有享受到这些优惠政策。相比之下,辽宁省的相关税率是6%,而黑龙江省高达13%。”
医疗废物企业面临的定价、税率、运输等各种问题,单靠环保是解决不了的。有专家表示,医疗废物处置行业定价与成本的矛盾仍未解决,其性质和定位仍需进一步明确。如果医疗废物处置是城市的公共服务设施,那么在某种程度上应该与完全市场化的行业有所区别,最重要的是保证其服务功能。
◎来源|综合《中国新闻周刊》、《中国环境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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